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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歌·发现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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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老沧口首富胡子宏被干爹沈鸿烈枪毙

2015-01-22 作者:黄默

解放前,板桥坊出过一个名人,叫胡子宏,他是当时沧口一带的首富,鼎盛之时家有良田999亩,还是沧口历史第一个开上小汽车的人,而他的胡氏客厅是当时板桥坊最气派的建筑。但胡子宏的知名,却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富有,主要还是因为他的乐善好施,慷慨大方,时任青岛市长沈鸿烈曾赐匾额一块 ,上书:“急公好义”。然而就是这样一位仗义之人,却于1937年遭人陷害而死。70多年过去了,如今在板桥坊提起胡子宏,村民们仍津津乐道于他的故事。电影《白毛女》上映时,板桥坊人很是困惑:“地主不是这样啊!”

胡子宏到底有多少钱

胡子宏是老沧口首富,可是他到底多有钱,却没人说得清楚。他买了摩托车又买小汽车,光是村里的房产就有七八十间,还专门建了个客厅来接待来拜访的客人……有人说他家当年的金银细软能从家门口一路摆到祠堂,可是没人见过;有人说他家除了有汽车,还养着几匹红色的高头大马。有人说了,他之所以对穷人这么好,就是因为自己当年也穷过,是靠节俭勤奋,种地、种树起家;也有人说,胡子宏在外有店铺生意……

    巨额财产是继承来的

“爷爷的财产都是从太爷爷那里继承下来的,没听老人说他经营过什么生意,果园村里倒是有几个,但不知道那时是不是我们家的,如果是应该也是太爷爷时候的事儿了。”胡瑞雯今年76岁,是胡子宏独子的大女儿。她说,爷爷胡子宏有一子三女,她父亲排行老二,也是唯一在板桥坊生活了一辈子的胡家后代。胡瑞雯直到2002年才搬离了板桥坊。

胡子宏的外孙女于丹如今也到了退体的年纪,她的母亲是胡子宏的大女儿胡素华。她说,母亲生前与外祖父关系最为亲密,陪伴在他身边的时间也最长,为了更确切地了解胡家的真实情况,近年来她也搜集了不少资料。

在胡子宏还没出生时,他的父亲就因病去世了,留下了三个女儿和怀孕的妻子。虽然没有见过父亲一面,胡子宏却继承了父亲的善良,也许是因为出生在有钱人家,自幼就不缺吃穿,所以胡子宏的一生对钱财并没有什么追求。“说爷爷白手起家,这个是不对的,但是这个词放在太爷爷身上却是很准确的 。”胡瑞雯说,太爷爷是村里有名的勤快人,一生节俭持家,靠种地一点点经营起了一份家业。“太爷爷家在村里算是大户的农户,那个时候也不叫地主,他能干又勤快,每到农忙的时候就跟着家里的长工、短工一起下地干活,吃穿上也毫不张扬。”太爷爷到底有多低调,胡瑞雯举了一个例子:“外头有不认识的人来找他,家里人告诉来人太爷爷在地里,可那人到田边瞅了一眼,没人在一旁监工,还以为当家的不在,谁知一旁的村民一指人堆:‘喏,那不就是胡家当家的嘛!’来人一看,哪有这样的当家的,这身上穿的衣服、手里干的活都是跟自家长工一样的。”胡瑞雯说。

当官时期已经在吃老本

胡子宏的父亲虽然过世得早,但因母亲持家有道,胡家也算是一直殷实富足。姐姐们出嫁后,胡子宏就成了唯一继承人。胡子宏从小读私塾,知书懂礼,又因为人慷慨热情,乐善好施,成年后就被村民推举为村长。

90多岁的高奉球老人回忆说,他父亲曾给胡子宏做过文书工作 ,所以在他印象里胡子宏并不陌生,“胡子宏当年在村里那可阔气得很,走到哪里都穿西装,先是年轻的时候学骑马,后来又置办上了摩托车,摩托车骑够了,又买了小汽车。”据老人回忆,胡子宏先是做村长,后来又当了四五年的四沧区区长,虽然当官多年,但基本上消费都靠父亲留下的遗产,“经常卖地”。

而于丹也曾听母亲说过,姥爷当区长的时候拿的是固定工资,每天都要去上班,忙得很。“据说一个月的工资也没多少,单是接济一下生活困难的村民就用得差不多了,所以经常见他回来变卖家里的东西,一家老小也是跟着吃太姥爷留下的遗产。”

胡子宏趣事三桩

至今在板桥坊走上一遭,提起胡子宏这个名字,村里稍有点年纪的人都会竖起大拇指。“听俺公公婆婆说,胡子宏是个地主没错,家里有钱,但是对穷人都很好。那时候谁家吃不上饭了,找他讨点,都会给的,也从来都不用还。”80岁的刘奶奶在板桥坊住了60多年,虽然没见过胡子宏本人,但是听说的都是这个人的好,这也是大多数板桥坊人对这位首富的评价。此外坊间还流传着他的几件轶事,有的是有据可查的,有的甚至连胡子宏的后人都没听说过。

趣事一:硬要给渔民当司机

据《沧口文史资料》记载:“沧口区的第一辆私人轿车是胡子宏所有,1924年胡子宏先购置了摩托车,又买了一辆红色敞篷车,亲自驾车兜风,让村民们大开眼界。”

解放前,首富胡子宏买了沧口地区的第一辆小汽车,板桥坊人都知道,可有人说是黑色,有人说是红色。而对于《沧口文史资料》上的记载,胡子宏的外孙女于丹却有不同观点:“母亲跟我说过,姥爷的车的确是红色的,但不是敞篷汽车,就是普通的小轿车。”于丹说姥爷之所以购买这辆小汽车,纯属为了上下班方便,绝非炫富。“因为在村里威望高,姥爷曾担任板桥坊村的村长,后来因为干得好,又在区政府当了公职,那时候办公地方离得远,所以才买了这辆汽车,也没请司机,都是他自己开着。”

胡子宏开着红色小轿车,上下班看到村民就愿意把人家请上来送一程。“母亲说,姥爷最爱拉的是出海回来的渔民,因为他们在海上网鱼、海边挖蛤蜊忙活了一天,最累。可是往往这些人总是脚上沾着泥,身上带着海水,人家怕弄脏他的车,他却不介意,下车抢过人家的蛤蜊筐子、鱼篓子就往车上放。姥爷在村里辈分很高,很多人见了他都得叫爷爷,所以经常是在路上看到渔民们喊着‘爷爷,俺不上!’一边就被‘爷爷’拖上了车。”于丹说胡子宏经常对家里人说:“脏了怕什么,回来刷刷不就行了!”于是每次拉过渔民后,回到家他就招呼几个儿女跟自己一起刷车。

趣事二:工资全都接济了穷人

胡子宏虽然有钱,但却为人和善谦虚,全无有钱人的架子。听板桥坊的老人们说,胡子宏因为任国民党时期的“四沧区”区长(1951年,四沧区撤销,调整为四方和沧口二区),见的世面也多,经常买回些村里人没吃过的点心、糖果。买回来他也不掖着藏着,就一路拿在手上,见人就分,有的时候还没走到家就分没了。

再就是借钱,谁家有灾有难求到他头上,他都会想尽办法帮助人家,而且从来都不打欠条,也不会问人家要。“他就是那么一个人,从来不想自己,对金钱也不重视,人家问他借钱,他就把身上所有的钱掏出来,不够了就回来卖家当,卖地,人家再来借他还是给。”胡瑞雯曾听母亲说,爷爷当公差的时候拿的是固定工资,那些钱基本上都让他接济了穷人,自家的开销不够就拿东西出去卖。“现在想想,爷爷那时的思想可真是开放,他对家里人说,无论什么人都在不同方面对这个社会有所贡献,谁也替代不了谁,所以不管什么人咱都要尊敬,无论是干什么的咱都要交往。”所以到了胡家,无论是什么身份地位的人都会得到很好的招待。而村民们得了他的恩惠,经常就会送些自家地里出的特产给胡家,可胡子宏一边乐呵呵地收下,一边又会差人准备翻倍礼品给人送回去。

趣事三:买来大炮吓跑土匪

上面两桩趣事是经胡家后人肯定有据可循的,但下面这一件就连胡子宏的孙女、外孙女都没听说过,因为年代久远其中真假已无从分辨,但能从几十年前流传至今必定也是被板桥坊居民们所认同,在这里咱们姑且不去推敲它的细节是否合理,只当是听听老人们说说他们心中的胡子宏吧。

买大炮的事儿,还要追溯到胡子宏还在板桥坊当村长的时候,有段时间村里经常闹土匪,村民多次遭劫,得知此事后,他不知从哪买回了两门大炮,就架在村口。每天放两炮以作警示,再有土匪来袭时,远远听见炮声便吓得夺路而逃。那以后,邻村时而还能听到遭劫的消息,而板桥坊却再也没有出现过土匪的影子。

胡子宏一生为人慷慨热情,不仅是在板桥坊村民之中很有威信,据说他的德行还受到了当时青岛市市长沈鸿烈的赏识。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在民间、官场都口碑不错的有钱人,最终的结局却令人惋惜。“被人诬陷,被国民党杀害”,这是胡家的后人能够提供的最准确的说法。

他是沈鸿烈的干儿子?

“胡子宏当年还是沈鸿烈的干儿子呢!”一提到胡子宏,原板桥坊社区党总支副书记高维清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一句话,他曾听村里长辈说过,沈鸿烈刚来青岛的时候,胡子宏还在板桥坊当村长,但因为胡是沧口首富,又不乏达官贵人的朋友,所以才在人引荐之下认识了沈鸿烈。但仔细想来,沈鸿烈出生于1883年,1931年到青岛当市长时不过五十出头,而那时的胡子宏也已经年过四十,如此看来两人年龄相差最多十岁,胡子宏怎么就能认了沈鸿烈当干爹呢?面对这个疑问,高维清却不以为然,他笑着说:“那时候这官场上的事儿,谁能说得清?谁有权力谁就是长辈,不过胡子宏当初一个小小的村长都能跟市长攀上关系,现在看来他的社交能力确实很强啊!”

胡子宏的外孙女于丹记得母亲曾跟自己说过,沈鸿烈曾经亲笔题了一块匾给姥爷,上书四个大字:“急公好义”,以表彰他仗义疏财,救济穷苦。后来这块匾一直就挂在胡氏客厅里,但随着客厅几经变迁,多次改造,那块匾就再也没人见到了。

胡子宏死因说法有多种

胡子宏非自然死亡,这一点是公认的,但这位沧口首富是怎么死的,坊间却流传着多个版本。

一说胡子宏是因为不肯拖累朋友,才被国民党杀害。1945年前,胡子宏曾任四沧区区长,青岛被国民党接手后,朋友通风报信让他外逃。他却担心事后朋友的安全,坚持不走,最终被国民党杀害,享年五十多岁。但据1936年生人的胡瑞雯回忆,爷爷去世的时候她才一岁多,年纪不足五十岁,所以虽然听起来这情节符合胡子宏平日的脾气秉性,但在年代上却差得有些远了。

另一种说法,在时间上更说得通,说胡子宏的死是在1937年,当时板桥坊村长高洪斋向上递了一张黑呈子,将胡子宏诬陷入狱,沈鸿烈在撤离青岛前下达了对胡子宏的行刑命令。

据90多岁的高奉球老先生回忆,时任板桥坊村长的高洪斋,原本与胡子宏是好朋友,高鸿斋曾带领村民开山填海、修路筑坝、振兴教育,出力不少。1937年末正是国民党撤离青岛,日军即将再次占领之时,而高洪斋是国民党的人,他知道胡子宏明白自己的底细,怕日后身份泄露遭到报复,所以就把胡出卖了。他先是用两张纸写了一份表扬胡子宏的呈子,请各保长、甲长和闾长看后在第二张纸上签字画押,由于胡子宏平时的口碑极好,所以大家纷纷都在上面签了字。但后来高洪斋偷梁换柱,将另一张列举胡种种罪状的呈子附上签字画押的那张,呈了上去,胡子宏因此就被关进李村监狱。

当日军再次逼近时,沈鸿烈市长炸掉日资纱厂,准备撤离青岛。临行前,他看到了这份写有胡子宏罪状的呈子。“胡子宏当区长的时候,沈鸿烈是市长,沈鸿烈本意是不想杀胡子宏的,但看到有那么多人的签字画押,以为这是各保甲闾长们的意思,所以没办法只有枪毙了。临刑的前一天晚上,有人去胡子宏的房里通知他,胡子宏一听‘嗷’一声站起来,拍着大腿说:‘这不我就完了!’”高奉球说当年板桥坊有个村民叫胡麻子,就在国民党的保安队当差,后来国民党撤走了他没跟着去,村民们才从他的口中得知了胡子宏的死因。

真的死于黑呈子?

对于高奉球老人的说法,胡家的后人给予了一定的肯定,但表示在细节上还是有些出入。“我外公的确是被冤枉死的,母亲年轻的时候很少提起这件事,到了晚年每当提起姥爷她都会叹气。”于丹说母亲胡素华是胡子宏的长女,脾气性格跟胡子宏最像,也是跟胡子宏在一起生活最久的子女,根据她当年的讲述,胡子宏被捕后还有一段保外就医的经历,而黑呈子的事儿实际上是在那个阶段发生的。

“母亲说姥爷那时候的确是被人诬陷入狱,一开始是因为什么她也记不得了,只是听她说当年姥爷刚被关起来的时候,每天她都会步行去送饭,过了大概一个星期,家里托人给姥爷办了个保外就医,就把人接回来了。”于丹说,那时因为家里还是有些关系人脉的,所以本以为事情慢慢就这样过去了,但没想到这件事被同村的高洪斋知道了,于是就行动了起来。“他跟村里人说要写个保状,把姥爷彻底保出来,村民一听是要救姥爷出来,全都在那空白纸上签了字画了押,可谁知道最后交上去的却是一份莫须有的罪行名单。”

高洪斋的呈子一交,胡子宏很快又被抓了回去,可这一去却再也没有回来。“当时家里人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虽然知道被诬陷,但总觉得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肯定不会有事,所以没有找人也没有送礼,没想到真的就给枪毙了。”于丹说一直到后来,一家人才后悔没有及时上下打点。

他去世后一家人不好过

胡子宏的死,可以说是胡家命运的转折点,一大家子人没了他这个顶梁柱,也没了经济来源,只能靠吃老本过日子。胡子宏一生有五个子女,一个儿子四个女儿,在他去世那年最大的女儿不过二十一岁,儿子也只有二十岁。按照胡瑞雯的说法,由于胡子宏一生频繁接济穷人,他在世时胡家已经只能算是在维持,胡子宏死后胡家就真的算是败落了,以至于几年后三姑的嫁妆都是借钱才凑齐的。

胡子宏死后,管家之重任就落到了胡家唯一的儿媳妇——胡瑞雯的母亲肩上。“从我记事开始,家里的生活就跟村里别人家差不多了,母亲经常会为了钱发愁。爷爷是在我一岁多的时候过世的,到我十几岁上中学的时候家里就已经很困难了,我记得那时候为了给我筹集学费,母亲每年都拿家里的地瓜出去卖。”胡瑞雯说,自爷爷去世后,自己后来之所以报考师范学校,也是因为师范管吃住,也不收费,能帮家里省点钱。

对于当年他家的金银细软能从家门口一路摆到祠堂的说法,胡瑞雯自己也听说过。“这样说也太夸张了,都十几年过去了,哪还有什么金银细软,反正那时候我们家早就被败光了。我记得当时家里就只剩下一些旧家具,桌椅什么的,根本没有什么宝贝从家门口摆到祠堂门口,如果正如所说的那么有钱,当年三姑出嫁的时候也不会出去借钱了。”

儿子一生做人低调

“胡子宏的儿子我见过,解放以后,他们家一直住在村里,他在板桥坊拉浑水拉了一辈子,低着头,也不怎么说话。”在高维清的记忆里,胡俊德是个穿着朴素,行事低调的人,干活尽职尽责,却从来不多说一句话,如果是不认识的人,很难把他与沧口首富的儿子这一身份联系到一起。

“我舅舅二胡拉得很好,他很喜欢音乐,以前也上过私塾,是个有文化的人。”据胡子宏的外孙女于丹介绍 ,胡俊德生于上个世纪20年代,直到1975年去世,在他近60年的一生里,一直都住在板桥坊。“舅舅是有些才气的,长相上则随姥姥多一些,不像姥爷那么英气,但也是文质彬彬面相白净。他本来人就内向,再加上家里的变故,所以后来在村里生活更是谨慎小心,也很少说话。”虽然在外一直行事低调,但做了二十多年的少爷,胡俊德还是有些少爷的习惯,比如在出门干活前,总喜欢正经八百地坐在床边,喝上一壶大茶才肯走,这可能是年轻的时候在有钱人家养成的习惯。

而在胡瑞雯的记忆中,父亲的处事原则就是:“自己能干的就自己干,自己能过得去就过,轻易不去求人。”胡子宏去世后,几个女儿陆续成家,随后胡俊德一家就一直居住在板桥坊515号的老房子里,直到2002年胡俊德的妻子才搬离板桥坊。

胡子宏不在了,胡氏客厅也慢慢沉寂了下来,再也没有宾客来访,也没有人进去住。虽然失去了往日的热闹,但这里的陈列摆设胡家人却一点都未动过。屋里挂满字画牌匾,院子里种满了胡子宏生前最爱的牡丹、芍药、丁香和竹子。偶尔会有胡家人来打扫打扫,到了春夏,花开起来一如往昔,但这客厅里却再听不到胡子宏爽朗的笑声和觥筹交错的热闹景象。

文/记者 黄默 图/记者 李隽辉

走在板桥坊村狭窄的土路上,两边都是独门独户的小院,岁月的冲刷在土墙上留下了斑驳的印记。在一片低矮暗沉的平房之中,一座青瓦青砖的建筑却格外显眼,它的屋脊明显高于周边的房屋,虽有残损但依然清晰的雕花瓦片似乎正展示着它与其他村舍的不同,这里就是我们此行的终点——胡氏客厅。

现在仍是板桥坊最好的房子

传说胡子宏一生最好交友,下至村夫渔民,上至达官贵人,他全都笑迎进门 ,尊为上宾。为了能更好地接待这些客人,胡子宏专门建造了这座胡氏客厅。名为客厅,是因为这里只用于接待不用于居住,实际上这里当初是一个厢房齐全的宽敞小院。“主厅面积约60平方米,屋脊最高处离地面约8米,用的是大于普通民居用砖的青砖。屋顶上的瓦片也很讲究,青色的小块瓦片 ,排列精致细密,临近屋顶边缘的三层瓦片分别雕有富贵花开、龙蛇图腾和蝴蝶图案。”然而这样的描述如今也只能留在村民们的记忆中了。如今胡氏客厅已变成普通老百姓的民宅,东西厢房被拆掉,盖上了住房,唯独保留下来的客厅主厅,内部结构也早已改造多次。周边都被高高低低的土房簇拥着,也只有屋顶上古朴的青瓦,才能让人感受到胡氏客厅曾是个有故事的地方。

胡氏客厅建于哪一年?因为没有明确记载,所以说法不一。据村民们推算,胡子宏家业最鼎盛的时期是上个世纪二十年代,胡氏客厅大概就修建于那时;而胡的后人却觉得应该把这个时间再往前推上个十年,因为胡子宏的大女儿1916年出生时,胡氏客厅就已经存在多年了。今年60岁的高维清告诉记者,板桥坊的居民没人不知道胡氏客厅,房子虽然已经建造近百年,几经变迁,但在板桥坊,这房子从外观上看仍是最好的。

建客厅胡子宏卖了100亩地

“我母亲出生在1916年,胡氏客厅建在这之前,那时的姥爷最多20岁,所以建客厅的钱也必然是用太姥爷留下的遗产。”胡子宏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他就成了家中近千亩良田的唯一继承人,胡子宏的外孙女于丹说,或许正是因为自小生活富足,所以才会让胡子宏这一生都没把钱放在眼里,“能帮就帮,能借就借,别人问他借钱他就掏空身上的口袋,不够再回家拿,家里没钱了就拿地去卖。”

用材考究的客厅自然价格也不菲,当时建造客厅花了多少银子,已经没人知道,只知道当年胡子宏为了建客厅卖掉了整整一百亩地。“我父亲念过十年私塾,胡子宏生前一直是他帮着处理文件,他就经常看到胡子宏变卖家里的东西,而最多的一次就是盖客厅。”90多岁的高奉球老人说,父亲当年工作的地方就在胡氏客厅,小的时候他还常常跑去客厅喊父亲回来吃晚饭,“那房子很高,很宽敞,不过里面的装饰也没多豪华,就是些桌椅板凳。胡子宏在客厅里面办公,有时候就睡在东厢房里。”

除了胡氏客厅,胡家在板桥坊村的房产总共有三片 ,七八十间。数量虽多,但在结构外观上都与普通老百姓家的房子没有区别。据胡瑞雯回忆:“都是黄泥做胚的土墙,因为年久失修,到上世纪五十年代一家人分家时,差不多一半的房子已经住不了人了。”

解放后,客厅变成合作社

虽然胡子宏为人热情被众人熟知,但对于大多数板桥坊村民而言,与胡氏客厅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要追溯到1951年,胡氏客厅被征用,变成了合作社用房,敞开大门、搭上柜台,成了板桥坊的第一个百货商店。

“那时候也还是有院子的,院门有高高的门槛,东边的厢房也还在,只是在正对门的大厅里摆了柜台,打酱油、买枣、买糖,小时候能拿着钱来这里买点东西可高兴了!”据高维清回忆,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成为商店的胡氏客厅整体保留还很完整,撤掉了原有陈设,粉刷一新,开门纳客。“东边的柜台卖的是日用品,小孩子买糖也在这块儿,西边柜台摆着一溜布匹,是卖布的,当时这个地方你看着小,那时候孩子跑进来都觉得很大啦。”高维清回忆说,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不富裕,买东西也不像现在一去超市就大包小包,往往都是酱油瓶子见底了,才舍得打发孩子去买,小孩子死缠烂打才能讨得一分钱买块糖吃,所以即使买的东西不多,有时候却要一天往百货店跑几趟。“那时候村子周边就这么一个地方卖东西,板桥坊所有居民都来这客厅买过东西!”高维清说,每天来买东西的村民进进出出,这里似乎又恢复了昔日的人气,成了村里最热闹的地方。

这样的热闹差不多维持了有 10年,后来,胡氏客厅由商用变为民居,随着村子的建设,门楼、围墙也随之拆除,仅留下了主厅,慢慢被新房包围在里面。

四百年古村——板桥坊

据青岛市档案馆资料记载:沧口北部的楼山,山势不算高峻挺拔,轮廓却清丽柔和,几个山头连绵起伏。据说在清朝同治年间的地图上,此山标志为“漏山”,老百姓嫌“漏”字不吉利,又见其山形两峰相连如高楼,遂将“漏”字改为“楼”字。楼山山南有一条无名河,自东向西蜿蜒入海。在河与楼山之间,坐落着一个千余户人家的村庄,它位于水之阴、山之阳,河道弯弯如玉带绕村,极其符合古代风水学的理念。若干年前,村民们在村西的河面上架起一座木板桥,因此村庄就得了一个颇有诗词意境的名字:板桥坊村。

板桥坊村居民以胡姓最多,高姓次之,过去大家戏称板桥坊为“胡高村”。村里第一户居民是自流亭迁来的胡家。据民国四年(1915年)编修的《即墨胡氏族谱》记载:胡家始祖胡仪“明洪武年间由云南乌纱卫徙居青州矮槐树地,永乐二年复自矮槐树迁即墨,迨二世聿二支,一居洼里,一居流亭,迄今传四十世,历四百余年。高氏家族二百多年前自崂山石人河村迁来,高家从“德”字辈落户板桥坊,现也已有9代,人丁兴旺,成为板桥坊的第二大姓。胡高两姓一直不忘祖籍,几百年来年年春节都回老家祭祖。每到除夕夜12点放了爆竹吃了饺子,各家男丁便出发回乡,胡家去即墨洼里,高家去崂山石人河。家境好的抬着食盒,家境差的背几个“过年饽饽”,一路急行,及至步行到老家天已放亮,在老茔里祭祖后还要挨家挨户去拜年,常常到初一傍晚才能走回来。

板桥坊村北,是青岛市有名的“卡子门”。上世纪初进出青岛只有两条路,一走李村,一走板桥坊。抗日战争时期,侵华日军在板桥坊村北、四流中路的尽头设了一个关卡盘查行人,缠满铁蒺藜的栅栏门由日伪军把守,出入人等必经搜身才放行。栅栏门开关定时,以同兴纱厂(现国棉八厂)上下班汽笛鸣响为准,早6时开晚6时关,过时宵禁,老百姓出入要带通行证,若无通行证轻则打骂关押重则当场丧命。为截断出入青岛的大路,日本鬼子抓村民们在楼山脚下板桥坊村北挖了一条深3米宽5米的大沟,沧口一带的老百姓叫它“北壕沟”,有伪军日夜巡逻,无人敢随便翻越。

据东夷写的《板桥坊游记》记载:卡子门西北有一天然沟壑,人称“万人坑”。日本鬼子的卡车时常载满中国人,来此处决。日本人行刑用刀斩首,一刀下去身首异处。一刀未果,有的鲜血喷溅跑前几步倒毙。沟壑内,尸骨累累。成群的野狗围聚啃噬,看见行人,满嘴是血两眼泛红。1945年日本投降后,卡子门撤掉,那条十几里长的北壕沟才一年年逐渐填平。

◎链接

青岛市区区划沿革

胡子宏生前曾任四沧区区长,这个区名对于年轻人而言是十分陌生的,四沧区1929年9月由南京国民政府设置,1935年5月撤销 ,调整为四方和沧口二区;同年9月,四方、沧口两区又合并为四沧区。1951年,四沧区撤销 ,调整为四方和沧口二区。在此 ,我们就来回顾一下自南京国民政府时期至今,青岛市区的区域划分沿革。

1929年9月南京国民政府将青岛市划分为第一区、第二区、台东区、四沧区、李村区和海西区。其中第一区和第二区为市区;其余皆系乡区。

1932年,为实施地方自治,将青岛市划分为12个自治区,各区均用数字命名。

1935年5月,青岛市区划分为8区:东镇、西镇、大港、小港、海滨、浮山、四方、沧口;同年9月,四方、沧口两区合并为四沧区。

1946年,青岛以警察区划分为市南、市北、台东 、四沧、李村、夏庄、海西 7区;以保甲区划分为12个区,即:市南、市北、台东 、台西4区为市区;四沧、李村、崂东 、崂西、夏庄、浮山、阴岛、薛家岛8区为乡区。

1949年青岛解放前,国民党政府又实行警保区划统一。市内划为市南、市北、台东、台西、四沧、浮山6区。

1949年6月青岛解放后,市政府对区别作了调整 ,全市划分为7个区:市南区、市北区、台东区、台西区、四沧区、李村区、浮山区。

1951年8月16日,青岛市区调整为:市南、市北、台东 、台西、四方、沧口6个区。

1963年2月,青岛市撤销台西区,其所属的云南路、郓城北路、单县路、台西三路、南村路5个街道办事处辖区规划为市南区管辖;冠县路街道办事处辖区及小港码头划归市北区管辖。此后在1978年前,青岛区划再未作大改动,一直稳定在五区一县。

1994年4月,市区行政区划作重大调整,此次市区行政规划调整后,青岛市区级建制为市南、市北、四方、李沧、崂山、城阳、黄岛七个区,再加上即墨、胶州、胶南、平度、莱西五个县级市,青岛的“七区五市”格局已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