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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歌·发现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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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再道活捉了宋瑞珂 是放牛娃打败了黄埔生

2014-10-16 作者:

陈再道  黄维

  宋瑞珂被俘是在羊山集被攻下后,这场恶战在著名电影《大转折》中有过反映。当时解放军经过苦战挺进街区,包围了一个小楼,经过短暂的僵持,小楼内的63名军官缴械投降,带头投降的是66师参谋长郭雨林。它引导着解放军走向排头,指着一位身穿破旧士兵军装的矮个子军官说道:“这位就是我们66师师长宋瑞珂”。据说,当时宋瑞珂身穿破旧的士兵军装,准备突围逃跑,正被堵住。于是他双手垂直,双脚并扰,头向下低,答道:“宋瑞珂!”宋瑞珂就这样被俘了,迎接他的不是人生的谷底,而是又一次新生……

  黄埔生打不过放牛娃

  1947年,解放战争进入一个新的节点,本年,以刘邓大军千里挺进大别山为契机,解放军开始进行战略反攻。在这次挺进的过程中 ,羊山集决战无疑是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时,刘邓大军的主力为陈再道率领的第二纵队,此纵队星夜奔赴山东济宁金乡县而来,为的是快速挺进大别山,行至金乡县的羊山集,遭遇宋瑞珂率领的国民党陆军第二兵团精锐66师阻击。陈再道是农民出身,宋瑞珂是黄埔学生,这两个一个要前进,一个要坚守,好戏上演。

  羊山集保留有明末时期的寨墙,寨墙周围东南西三面有仗余深的水壕,国民党66师进一步加修工事,构造了各种明暗火力点,其火力可控制羊山集1000米开外的地区。陈再道不信邪,组织发动了两次攻击,但自下而上仰攻本就不占优势,加上羊山脚下成了一片沼泽地,山上泥溜苔滑,使得攻击越发困难。解放军擅长夜攻,但山顶火力点很多,常常是夜晚将近攻下,白天就被密集火力覆盖,伤亡惨重。这场战事的惨烈程度可以从一个看似无关的细节反映出来,据参战的冀鲁豫军区独一旅参谋长杨昆回忆:“经常是两天吃不上一顿热饭,有时刚刚端起碗,敌人就上来了,战士们扔下饭碗进入战斗,等打退敌人回来时,常常是连饭带碗都给炸飞了。”

  羊山集久攻不克,几乎成了一个死结,解放军本想包围66师,搞不好会落入反包围的命运。事实正是如此,此时的蒋介石正从西安、洛阳、郑州等地调集重兵,有压迫刘邓大军背水一战的企图。面对此局势,毛泽东致电刘伯承、邓小平等,对羊山之敌确有迅速攻歼把握则攻歼之,否则,立即休整十天左右,下决心不要后方以半月行程直出大别山。可就算放过宋瑞珂,他依然会成为挺进大别山部队身后的威胁,陈再道的拗劲上来了,“此战不吃掉宋瑞珂,我陈再道不姓陈。”

  7月27日,天空突然放晴,壕沟和洼地的积水慢慢渗入地下,如此天赐良机令陈再道紧锁多日的眉头终于展开了。此时国民党军距羊山最近的两路援兵,由于刚尝败绩,余悸未消,不敢冒险驰援 ,为陈再道赢得了宝贵的一天时间。当日黄昏,陈再道下令各部向敌军发起总攻,此时,宋瑞珂虽然经过了12天恶战,但困兽犹斗,仍在作最后挣扎。这次较量在28日中午见了分晓,最大火力点被爆破组三次爆破,解放军顺利挺进核心营地,继而进入街道,时任二纵6旅宣传科干事的岳春普带领30多名解放军在国民党战俘的引领下,包围了宋瑞珂躲藏的小楼。

  岳春普先生后来曾回忆宋瑞珂被俘的全过程,他称国民党66师参谋郭雨林带队投降,“这时郭雨林领着我走向排头,指着一位身穿破旧士兵军装的矮个子军官说道:‘这位就是我们66师师长宋瑞珂’。这63名军官都已换上了破旧的士兵军装,准备突围逃跑,正被我们堵住,龟缩到这座小楼里,于是这位军官,双手垂直,双脚并扰,头向下低,答道:‘宋瑞珂!’”

  宋瑞珂就这样被俘虏了,后来毛泽东曾点评这段往事,“陈再道是农民出身,他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是他很会打仗作战勇敢,在中国革命的历史上,他就是土包子打败洋包子,放牛娃打败黄埔生的一位战将。”

  写信规劝黄维

  宋瑞珂被俘后,先后在解放军教导大队和功德林监狱学习、改造。1960年11月28日,宋瑞珂被最高人民法院特赦释放,此时,他的老上级原国民党第十二兵团司令黄维还没有被放出来。

  黄维是国民党的一员名将,他性格执拗,被俘后思想一直转不过弯来,在功德林,黄维既然不能打仗,就研究起物理学,他终日坚持的就是一件事——发明永动机。黄维的女儿黄慧南回忆说,永动机的理论在物理学上早已被证明是无法实现的,可黄维偏不信邪,他多次向狱方要求提供研究条件,都遭到了拒绝。后来,张治中到管理所看望他们,他趁此机会委托张治中把申请从事永动机研究的报告带给中国科学院,永动机似乎成了他拒绝接受改造的一个借口。

  离开功德林的当天,宋瑞珂特意去昔时的长官黄维那里告别,顺便说了几句规劝黄维好自为之 ,能够像获赦人员那样获得自己的出路的话,黄维回敬他“自己的出路自己找,除非我是瞎子才要你引路 !”尽管如此,宋瑞珂还是没有放弃自己这位老上级,离开功德林,说话的机会没有了,但是可以写信,宋瑞珂平均每七天给黄维写一封信,投其所好,每一封信的主题都是永动机。虽然他是违心的,但是他是善意的。

  到后来,宋瑞珂采取以情感人的方式规劝黄维,关于这封信的内容,著名作家黄济人先生曾在《将军决战岂止在战场》中有过记述:“因为战事,因为战争的失败,我们不少人的家庭都破碎了,而你的家庭是完整的,并且是幸福的。诚如你知道的那样,你的夫人蔡若曙被安排在上海图书馆工作,你的四个孩子除老大黄新是你送进金陵大学而外,老二黄理进浙江大学,老三黄敏南进复旦大学,老四黄慧南进重点中学,这些都是共产党特意安排的。也许你不知道 ,对你家属和子女的照顾,毛主席还作过专门的指示。老实说,成王败寇,古今如此,中外亦然。共产党不杀你我 ,已是旷世天恩,我们没有半点理由不知恩图报啊……”

  黄维终于回了信。不过,黄维在信中告诉宋瑞珂的,既不是永动机的发明,也不是如何知恩图报,而是关于文史资料写作方面的事情。信里说:“功德林的胡同这么窄,有人都要借机把矛头对准陈诚军事集团,现在你们的舞台那么宽,不充分表演一下怎么行?你是陈诚身边长大的人,应该当仁不让,把这个军事集团的正史写出来,不要给那个沽名钓誉、恬不知耻的家伙以可乘之机……”

  宋瑞珂不明白黄维在骂谁,但是他知道军令如山,黄维既已发话,他就要执行命令。这样,若干年后,宋瑞珂完成了长达八万字的文章《陈诚及其军事集团的兴起和没落》。

  晚年成上海黄埔同学会会长

  特赦之后的宋瑞珂迎来了新生,本就刚毅正直的他,投身于文史材料的研究当中。1983年11月,在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宋瑞珂被选为中央委员会监察委员。1984年6月,黄埔军校同学会成立,被选为理事,后又兼任上海黄埔军校同学会会长。1988年又当选上海市政协委员。宋瑞珂晚年致力于促进海峡两岸的统一,成为沟通两岸黄埔人的特殊“桥梁”。一九七八年至一九九五年,宋瑞珂人生中的最后十余年定居上海,经他迎来送往的中国台湾及海外黄埔校友多达二千余名,其中包括“将级军官”、国民党中常委、“国大代表”等重要人物百余人。

  上海市黄埔同学会会长、李烈钧之子李赣驹尊称宋瑞珂为师长兼挚友,他曾回忆道 ,宋瑞珂比他年长十多岁,但宋总是说“我们都是黄埔同学,不分前期后期,长幼尊卑,我们是共同为祖国统一努力服务的战友”。宋瑞珂也确实将一切为祖国做贡献的人当做战友,有一件趣事值得一记,1984年,在北京举行的黄埔军校60周年纪念会上,应邀参加的陈再道,又一次见到了当年战场上的老对手,此时宋瑞珂已是上海黄埔军校同学会会长。两人见面,同时举杯,一饮而尽,谁也没提羊山打仗的事。陈再道的具体回忆是:“我问身边的同志,宋瑞珂坐在哪儿?宋瑞珂听说后,就端着一杯红葡萄酒走到我身边,向我敬酒。我端起一杯白酒迎上去和他干杯。宋瑞珂见我端着白酒,就回到座位上放下红酒,也倒上一杯白酒。”这两位曾经你死我活的对手如今举杯共饮,其情形当是历尽沧桑的国 、共两党如今最真实的写照。

  宋瑞珂晚年勤于笔耕,撰写《回忆淞沪抗战》、《山东青岛早期黄埔同学二三事》、《回忆陈诚》等一百余万字的战争回忆录和文史资料,留下宝贵的文字遗产。他于1995年逝世,享年8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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