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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歌·发现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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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际遇干院长6年 回广州船边解手时失足溺亡

2014-10-08 作者:
1930年,黄际遇离开河南,到国立青岛大学任教 。期间,与杨振声、闻一多、梁实秋等人意气相投,教学之余,时常在一起饮酒作乐,称为“酒中八仙”。1936年2月,黄际遇因不愿在青岛看韩复榘脸色过日子,听了胡适之劝 ,递上辞呈回到广州,出任中山大学教授。1945年10月21日,黄际遇乘船从粤北回广州,在船边解手时失足坠于江中。梁实秋撰文叹息:“先生博学多才,毕生劳瘁,未阨于敌骑肆虐之时,乃殒于结伴回乡之际,噫!”
    与闻一多梁实秋是好朋友
    1930年,国立青岛大学行开学礼那天,闻一多和梁实秋初识了一位年长的先生:他笑容可掬地迎面走来,年约四十来岁,紫檀脸,膀大腰圆,穿的是布长衫,黑皂鞋,风神潇散 。他便是理学院院长兼数学系主任黄际遇。
    与闻一多和梁实秋一样,黄际遇来到国立青岛大学任教,也是受了当时的校长杨振声之邀。因为杨振声的老师是蔡元培,经蔡元培推荐,杨振声成为国立青岛大学的第一任校长。作为蔡元培的得意门生,杨振声把北大的“兼容并包”、“思想自由”的办学理念带到了国立青岛大学,也因此有了梁实秋、闻一多和黄际遇三位大师的相遇。
    来到国立青岛大学后,黄际遇被任命为理学院院长,1932年国立青岛大学更名为国立山东大学,文学院与理学院合并为文理学院,黄际遇任文理学院院长,仍兼任数学系主任,直到1936年2月离开青岛。
    中国海洋大学校史研究室主任杨洪勋说,在青岛任教的六年间,黄际遇一直住在“第八校舍”,与闻一多成了名副其实的室友。其中,闻一多住在“第八校舍”一楼,黄际遇住在二楼。对于黄际遇,梁实秋在文章和日记里,多有提及。据说,梁实秋与黄际遇的相识,是由杨振声引见的。梁实秋在《记黄际遇先生》一文中回忆了他们的初次见面:“初见面,他给我的印象很深,尤其是他的布长衫有一特色,左胸前缝有细长的口袋,内插一根钢笔一根铅笔。据他说,取其方便。”梁实秋回忆,黄际遇说的是一口广州官话,而调门很高。他性格爽朗,而且诙谐,所以很快就和大家熟识起来了。
    梁实秋还在日记中记载,因为闻一多和黄际遇来青岛,都没有带家眷,因此他经常前往“第八校舍”,看望这两位好友。在梁实秋的记忆中,闻一多的房间到处是书,没有一处地方没有书的——凳子上、桌子上、椅子上,客人根本就没有坐的地方。看望完闻一多后,梁实秋便与他去看望黄际遇,一道品茶聊天。黄际遇在喝茶上,总是很考究。梁实秋的回忆文章写道,“我们享用的起码是‘大红袍’、‘水仙’之类”。黄际遇对吃也很讲究,在梁实秋的文章中,黄际遇雇有潮汕厨师一名,烹调甚精。有一次,约闻一多和他前去小酌,有两个菜叫人印象甚深,一是白水氽大虾;一是清炖牛鞭。
    黄际遇与“酒中八仙”
    说起历史上喜欢喝酒的名人,你肯定会想起那个喝酒之后,“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诗仙李白;或者,是那个坐在溪边大石头上,一边开怀畅饮,一边弹着《广陵散》的嵇康……但你不知道,在近代的青岛,也曾有这样一批名士,他们在国立青岛大学校园内谱写着“酒中八仙”的故事。
    这“酒中八仙”是:杨振声 、赵太侔、闻一多、邓仲存、黄际遇、刘康甫、方令孺和梁实秋。他们意气相投,过从甚密,教学之余,便是饮食征逐,三日一小饮,五日一大宴,纵情豪饮。30斤一坛的花雕酒摆放在酒席之上,务必罄而后快。闻一多嬉戏自称他们是“酒中八仙”。
    杨洪勋说,在这八人之中,黄际遇年龄最大。黄际遇性豪饮,每次在饮酒后,总要对个对子。一次在醉酒之后,黄际遇随口说道“酒压胶济一带,拳打南北二京。”虽是戏言,其豪情豪气仍可见一斑。每次酩酊大醉之后,黄际遇必带其他“七仙”造访自己的潮州富商老乡。这位富商老乡就是樟林的蚁兴记老板,他的商号开在青岛闹市区。蚁兴记老板知道黄际遇是带他的教授朋友前来品潮州功夫茶的,每次都盛情款待。茶叶必是上品铁观音,茶具必是极精细极白的小茶盅,炭必是榄核烧成的无烟而火旺的榄核炭,还有容貌端好的小童扇火煮茶。黄际遇乘着酒兴,教他们潮州功夫茶道。“七仙”皆是北方人,当时以为黄际遇故弄玄虚,什么高冲低筛,什么关公巡城,什么先嗅后饮,什么细呷细品,什么红泥小火炉,简直是在折磨人。但品了几回,这班文化人就品出了潮州功夫茶的奥妙,上瘾了,每次从蚁兴记店中走出来,都高高兴兴接过老板送的大包小包上品茶叶。
    一次,胡适从北京来青岛看望他们,“八仙”自然要设盛宴款待洗尘。席中胡适看到他们的猜拳豪饮状,吓得把刻有“戒酒”二字的戒指戴上,说:“此乃内子所赐,胡某素有惧内美名,从不敢犯戒。”“八仙”见胡适如此认真,也就不再勉强。回到北京后,胡适还特意给每人写了封信,说“酒中八仙宜散不宜聚”。这八位文化名人,当然不是酒徒,接信后不久,“八仙”便成散局。闻一多去了清华,梁实秋到了北大,而黄际遇则再次因为韩复榘去了广州。
    因为韩复榘,离开青岛
    如果真有冤家的话,在黄际遇的一生当中,韩复榘绝对算得上一个。上文我们提过,黄际遇任教河南时,就因为不跪韩复榘,得罪过他一次,最终不得不离开河南,来到青岛。谁能想到,黄际遇到青岛后不久,韩复榘也来了山东,他由河南省政府主席调任山东省政府主席。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
    一天,韩复榘到国立青岛大学巡视。这回韩复榘心情好,态度也自然好起来。巡视毕,校长杨振声请他作指示,他慢条斯理地说:“我没有什么要说的,各位老师都教得很好,很好。”然后就到礼堂向学生“训话”。韩复榘走后,众人都说韩主席不像外间传说的那样粗鲁,而是懂得礼贤下士。连梁实秋也说:“韩到青岛大学,态度很谦和,除了捧着水烟袋有些迂腐的样子之外,并无跋扈之态,也没有外传种种愚蠢无知的迹象。”只有黄际遇嘿嘿冷笑,说:“他会礼士,也会杀士。要看他什么心情!”
    韩复榘是什么样的人物,历史早有定论。正如黄际遇所说,韩复榘要礼士还是杀士,就要看他的心情了。黄际遇对韩复榘很反感 ,以至于后来在国立青岛大学再遇韩复榘时,他见都懒得见。而因为韩复榘主政山东,黄际遇的心里也很不舒服,不愿在青岛看韩复榘脸色过日子。1936年2月,黄际遇听了胡适之劝,递上辞呈,回到广州。
    船边解手时失足溺亡
    回到广州后,黄际遇出任中山大学教授,直至不幸遇难。关于黄际遇遇难,许多文章均有记载。时任中山大学教务长的邓植仪记述事件经过时,写道:“上午8时许,船行至白庙 ,将抵清远城。先生因出船舷解手,失足坠于江中。”
    黄际遇长在海滨,又热爱体育,怎会落水遇难?时勇在《黄际遇先生逸闻趣事》一文中是这样说的:黄际遇视水为畏途 。他对周易颇有兴趣,常为人算卦取乐。也曾算卦卜得自己将厄于水难,但他并未当真,日久就忘了。一次遇上一位有名的相士,断他在61岁那年将溺于水。黄际遇暗暗吃惊,想起自己所算内容,竟与相士所卜完全相同!
    其实,他的周易功底已相当到家,两人皆用同一卜法,怎不相同?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从此这事一直记在心上。联系对照,素不迷信的黄际遇也犯疑了。既怀疑相士故弄玄虚,又怕不幸言中。心想,我从此不涉水边,看你相士将奈我何!但他却忘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有些事情是不能回避的,你越怕越回避它越会找到你头上。正是因为过分的忌讳,才使黄际遇酿成终生遗恨。
    抗战胜利后,中国流亡的高校纷纷在原校址复校。杨洪勋说,黄际遇随中山大学理学院乘船从粤北返广州时,格外小心,他让儿子寸步不离左右。但是,当船至清远峡时,黄际遇内急,儿子牵着他来到船边方便,却忽听船头“有人落水”的喊声,儿子受到干扰无意间松了手。没人牵扶的黄际遇一时慌乱,失足落水丧生,终年正是61岁。这样一位文理通才,诗、书、棋艺精通的狂狷名士,却死在冰冷的河水中,不禁让人扼腕叹息。中山大学为黄际遇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前来悼念者众多,国民党政府特发褒扬令曰:“志行高洁,学术渊深,启迪有方,士林共仰。”梁实秋撰文叹息道:“先生博学多才,毕生劳瘁,未阨于敌骑肆虐之时,乃殒于结伴回乡之际,噫!”著名作家老舍挽联云:“博学鸿才真奇士,高风亮节一完人。”
    有人说,酒仙李白“连死都是一首诗”,是说李白醉酒落水抱月长眠的生命终结方式具有浪漫主义色彩。“酒中八仙”之一黄际遇同样溺水而亡,虽未醉酒,却也如李白一样,在酒中成了仙。但是遗憾的是,他留下的那些日记(黄际遇在青岛写的日记,《万年山中日记》24册、《不其山馆日记》3册,今由潮汕历史文化研究中心“文化名人档案库”永远收存),直到现在还没有人能够完全解读出来,许多他提及的问题还有待我们去解决。
    杨洪勋说,也许是因为黄际遇学理科,教的是数学,没有像那些大作家一样写出许多作品,“所以知名度不高”。他说,黄际遇在那个时代鼎鼎大名,在我们这里却被忘得一干二净,“难免让人抱憾终生。”文/图 城市信报记者 饶守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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