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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歌·发现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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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曜目不识丁怕老婆 为何当上山东巡抚?

2015-03-22 作者:黄默

 

被誉为清末四大谴责小说之一的《老残游记》中,有一个深入人心的形象—— 庄宫保,他治水失误,致使十几万百姓生命、财产受损;他任用酷吏,制造了不少冤假错案,这个昏庸残暴的官吏原型就是山东巡抚张曜。但小说毕竟是小说,现实中的张曜却被百姓称为“张青天”,不仅是个治河专家,还力挺朝廷拨款在青岛沿海设立防务。1891年他陪同李鸿章巡视胶州湾后联名上书朝廷,建议在青岛口修筑炮台,当年6月14日,光绪皇帝谕批:“奏议在胶州海口添筑炮台等,着照所请。”而这一天也就成为了青岛建置的日子。

闹出人命投奔远亲

张曜(1832年~1891年),号亮臣,字朗斋,乳名阿牛,祖籍浙江上虞,后迁居钱塘竹竿巷(今下城区武林街道孩儿巷、竹竿巷一带),寄籍顺天大兴(今北京市),光绪十一年(1885年)授河南布政使,十二年调补山东巡抚。

虽然日后官至封疆大吏,但张曜自小就不爱读书,加上家境贫寒,无人管教,长到二十出头依然目不识丁,光棍一条。虽说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但却生得膀大腰圆,一身的力气。作家寒波在《老残遗恨》中就这样描述张曜:猛大虫似的一条大汉,黑楞楞好一副水牛般魁梧结实的身坯,浑身肌肉疙瘩赛如铁弹一般,比试石锁石担,力大无穷,无人能胜得过。

在家乡,大伙都喊他的乳名阿牛,他确实是人如其名,谋生全凭一身蛮力,在镇上一家碾米作坊为人舂米糊口,每次能背米三四百斤,行走如飞,在街上横冲直撞,见者无不害怕。张曜生性勇狠好斗,又好抱打不平,结果惹上了人命官司,他只好带着乡亲们为他凑集的十几两银子,匆匆逃命。他听说自己有个远房表舅蒯贺荪,在河南光州做个小官,于是决定前去投靠。但因失去联系多年,所以张曜打算从安徽六安进入河南境内淮河上游的光州,一路上四处打听。没想到才走到商城县,就听说蒯舅大爷已经升了职,当上了固始知县,他便兴冲冲地赶了一百多里路,来到固始县城。历经艰辛,终于找到了远房表舅,张曜是激动又兴奋,但蒯知县对这位楞头楞脑、远道前来投奔的穷亲戚十分厌恶,每月只给他一吊钱,让他自己在外谋生。于是张曜又干起了卖力气的苦活,为人舂米挑水,勉强填饱肚子。

这样的苦日子没过多久,张曜的机会就来了。此时农民起义的烽火燃遍大江南北,太平天国如星火燎原,自广西金田村起义,迅速占有长江中下游许多省份,建都南京,称为天京。北方的农民军则称捻军,崛起于安徽、河南、山东及江苏北部一带。固始县正处在捻军活动中心附近,很多贫苦农民参加了起义军,蒯贺荪被捻军弄得焦头烂额,县中却无兵可守、无将可用。这个时候,蒯知县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这位远房表亲,一身的蛮力,干别的不行,打仗或许倒是块料。于是命张曜充任团董,训练三百名团练。

投身团练屡立战功

张曜自小就爱与同龄人比试摔跤,打架更是从来没输过,团练的工作就是每天舞刀弄棒,对他而言再适合不过了。张曜平地里交了好运,人人称他张大哥,和乡绅们平起平坐,大鱼大肉,好不快活。

一天凌晨,张曜出来巡视,突然发觉城外黑压压的一片,正朝这里来,黑暗中看不真切,不是捻子就是杆子(土匪)。张曜立马点上旱烟杆,将城头上十来门土炮,逐个点燃,轰!轰!轰……一声又一声巨响,惊得城外偷袭者仓皇逃命,丢下了云梯也丢下了十多具尸体。这时,城内团练尽数拥上城头,县令蒯贺荪大喜过望,张曜这小子有种,看来选他当团董选对了。

三个月后的一天,蒯县令获得军情,当晚捻军将来攻城。张曜带领团丁伏于固始城外,等待捻军到来,准备打他个出其不意。时至半夜,一股捻军被大将僧格林沁尾追,奔逃到了固始县城近边,张曜大喝一声,命团丁出击,两相夹击下捻军大败而逃。此后,在僧格林沁的指挥下,张曜多次越境作战,一战而复光山,再战克复息县。僧深赏其才,先下令权息县事,不多时就调张曜为固始知县。

文史学者凌瀚、李海珉在《晚清爱国将领张曜》一文中记述了张曜的卓越战绩:咸丰七年(1857年),十余万捻军围攻固始,张曜率团众苦守76日,力保危城不破,僧格林沁上奏朝廷,赏张曜霍钦巴图鲁(勇士)名号,迁光州直隶知州,又擢升知府、道员。咸丰十年,张曜父母先后过世,可是军情紧急,上司奏明朝廷,命夺情(不必弃官去职,不着公服,素服治事,称“夺情”)留任军中,以素服继续带兵。此后张曜在河南大败陈大喜、张凤林所部捻军,咸丰下诏晋升为河南布政使。布政使,俗称藩台,属于二品大员。清代官制,重文轻武,武将只能做武职官,可当总兵、提督,但不能任文职高官。张曜充当知府、道员,那是战时的权宜之计,藩台是抚台之下管理民政与财政的最高官员,岂是一介武夫可以胜任的?当时,官场倾轧异常严重,就有一名御史刘毓楠弹劾张曜“目不识丁”,不能担当藩台重任,于是有旨改授总兵。此时的张曜对自己早年不肯好好读书感到万分懊恼,同时对手下的训练也更加严格了,到同治三年,练就一支富有战斗力的军队,号“嵩武军”。

与左宗堂成莫逆之交

因为读书少在仕途上摔了跟头的张曜,在加紧练兵的同时下决心发愤读书。年近30岁的他,开始拿起书本读起诗书,并镌刻“目不识丁”四字印,时时佩戴在身以自励。而张曜的老师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夫人。

早在张曜还担任团练时,表舅蒯贺荪就因其屡立战功对他刮目相看,更是把自己的女儿凤仙许配给了他。这凤仙,不仅人生得标致,而且知书达礼,满腹经纶。张曜在知县、知府和布政使任上时,上级的来文,下级的呈报,全仗夫人捉刀。在夫人的调教下,张曜在学问方面有了很大的进步,渐渐地成为了一个琴棋书画样样在行的风雅之人。

后来驻军宁夏的那几年,他筑了一座书楼,推窗而望,近聆黄河淙淙有声,远望贺兰山雄奇景色,因而自书“河声岳色”四字大匾,悬挂门首。在河声岳色楼上,他天天吟咏,虽不能说锦心绣口,至少可以说诗文俱佳,留下了一部《河山岳色集》。此外,他还练就了一手遒劲的书法,绘得一手好画。平日宴客,他会亲自弹奏乐器与宾客同乐。大学士左宗棠对张曜十分赏识,收复伊犁时,多次说张曜“文理斐然”,两人谈论屯垦事宜及南疆地势敌情,张曜把握实在,对策正确,在朝廷的奏折中左宗棠说“张曜之器识宏远,文武兼资,实难数遘(遇见)。”左、张两人在名义上是上下级,私交却如莫逆。左宗棠曾亲手以篆书作了“负郭无田,几亩荒园都种竹;传家有宝,数间茅屋半藏书”的对联相赠,高度赞扬了张曜的喜好与品行。

还有一事值得一提,当年弹劾张曜的刘毓楠后来外放知府,混得不好被罢了官,生活拮据之时竟然想到向张曜投函求助。张曜不但不记仇,还赠予银两,附信问候,有趣的是信末除姓名印章之外,还加盖了那方目不识丁的印章。

跟随左宗棠抗击沙俄

十九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内忧外患,新疆的库车、伊犁等地相继爆发了反清叛乱事件,天山南北先后建了五个封建割据政权。清政府在左宗棠的坚持下,终于采纳了收复新疆的意见。

据《清史稿》记载,同治八年(1869年),左宗棠赴泾州,命张曜从古城西进为后路,军次兰扇,迅速破敌于察漠绰尔,又败之红柳树。张曜一腔热血,身先士卒,策应前敌,及时善后,成为左宗棠的一位得力大将,在收复新疆、巩固并建设西北边陲的阶段,立下了功勋。左宗棠委任他统带豫军,称嵩武军为“速进之师”。

据凌瀚、李海珉介绍,同治十年(1871年),白彦虎在英国和沙俄撑腰下占据肃州,左宗棠命徐占彪部出击,可是久攻不下,左帅下令张曜率嵩武军增援,一举击败白彦虎,白出奔嘉裕关,据有乌鲁木齐,哈密城周边叛军投奔白彦虎。张曜带兵出关,一反往常速战速决的习惯,决定步步为营,徐图进取。当时关外缺乏水草,方圆2000里荒无人烟,粮草装备运输困难重重。于是张曜议立屯田,兴修水利,垦荒二万余亩,每年收获粮食三四万石,军队解除了后顾之忧。有了粮草,左宗棠于光绪二年(1876年)抵达肃州,建立了大本营,确定了“先北后南”、“缓进急战”的战略方针。接下来,清军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光绪二年3月,攻克乌鲁木齐,9月攻克玛纳斯南城,次年3月攻下达坂,收复了吐鲁番。阿古柏走投无路,服毒自杀;白彦虎一败再败,最后逃出新疆流窜到喀什噶尔。

光绪四年(1878年),沙俄提出了通商、划分国界和索要赔款三项要挟,清廷大员崇厚屈辱地与沙俄签下了条约,朝野为之震惊。左宗棠誓死反对,他的慷慨陈词,大长了朝廷的志气,光绪下令逮捕崇厚,命曾纪泽出使俄国,更改前约。左氏亲自出兵哈密,策划收复伊犁。他命令张曜的嵩武军作为中路,沿特克斯河主攻;金顺和刘锦棠分东西两路协同作战。光绪七年(1881年),随着战场上的步步成功,沙俄军队慑于清军的威武,沙皇也担心事态发展会引发严重后果,不得不作出让步,正式签署了《中俄归还伊犁条约》,中国收复了伊犁绝大部分的领土。

城市信报记者 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