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庶澄中"美人计" 兵败上海张宗昌痛下杀手

2015-03-22 作者：宫岩

褚玉璞

张宗昌

1927年的上海，三股军事力量在这里汇集。孙传芳的残余兵马、毕庶澄的两万多名援军，还有士气正盛的北伐军，那时的上海成了一座“孤城”，等待着三军交战的混乱场面。但事情并没有向人们害怕的那方面发展，因为掌管兵权的毕庶澄找不到了。他被上海的花花世界吸引，放着军队不管整日沉浸在“温柔乡”。战争就以这样戏剧性的一幕结束，等毕庶澄反应过来，狼狈逃回青岛，张宗昌一气之下痛下杀手。

他带兵进了上海

先回到1927年的上海。青岛著名文史专家鲁勇介绍：“在当时国共合作的形势下，北伐军由广州誓师北伐，直系吴佩孚、孙传芳两大军阀的军队接连败北。东线的孙传芳率残部退至浙江，坐镇上海。张宗昌下令鲁军南下‘援孙’，当然，张宗昌本心也是想借此机会扩大地盘，补充实力，以收渔翁之利。”

在这种形势下，毕庶澄自然是张宗昌的不二人选，1927年2月24日，他受命率其第八军本部进驻上海。这时的毕庶澄已不是最初打天下的那个样子，在青岛时就天天风花雪月，到了十里洋场的上海，更是整日寻花问柳，不能自拔。

当得知毕庶澄带着两万多人的军队赶来上海时，上海的民众是害怕的，将会是一场怎样的战乱劫难。作家王俊在《杜月笙野史》一书中这样描述当时的情况：“张宗昌的直鲁部队，孙传芳的五省联军，耀武扬威，杀气腾腾，以北火车站毕庶澄的司令部为中心，在大街小巷堆沙包，拉铁丝网，布置防线，没有人晓得什么时候会爆发巷战，全市的报纸都已经被迫停刊，上海成了孤岛，消息完全隔绝。在这上海势将成为外国军队、军阀武力，乃至革命大军陷入混战的战场，不分华界、租界同归于尽的时刻……”

但事情并没有向这方面发展，战争混乱的局面被上海大亨杜月笙破解了，他和上海滩的士绅们一起研究发现，这几股力量中，毕庶澄的军队实力最强大，同时他也是最容易攻破的一个，不用千军万马，只需一个女人即可。这女人便是素有“花园大总统”美名的“上海名妓”老六。这段精彩故事，被不少作家写进文章中，毕庶澄那好色嘴脸被描述得颇为形象。

掉进杜月笙设计的“温柔乡”

毕庶澄刚到上海没多久，就接到了杜月笙的邀请函，他内心是兴奋的，确切说还有点得意洋洋。杜月笙是何等人物，上海黑帮老大，曾经接待过皖系的徐树铮、卢永祥，还有他的顶头上司张宗昌，没想到，现在他毕庶澄也能享受到这种待遇。兴高采烈的他出发了，快步跑进杜月笙设计的“温柔乡”。

这是一场和谐的酒宴，上海德高望重的士绅都到齐了，他们以谦卑的姿态欢迎毕庶澄的到来，感谢他为保卫上海这么辛苦。在人们的称赞声中，酒过三巡，毕庶澄已经有了一丝醉意，这时杜月笙安排的好戏上场了。就在毕庶澄朦胧的眼神中，远处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向他走来，随着女子走近，毕庶澄的小眼睛变得越来越大，这不就是他心仪已久的上海名妓老六嘛。

还是借用作家王俊在《杜月笙野史》中的经典描述吧。“长身玉立，顾盼多姿，一袭绣花绸旗袍，衬出她迷人的曲线，玲珑剔透，呼之欲出。她淡抹素妆，脑后绾一个横S髻，一身翠绿，映得她雪白的皮肤灿若羊脂。当富春楼老六秋波一转，电光石火般和毕庶澄四目相接，她大大方方，嫣然一笑，风情万种，艳光照人，毕庶澄仿佛泥塑木雕，完全呆住了。”

或许我们可以相信，毕庶澄在来上海之前是一鼓作气的，他要在上海纷繁复杂的战局中为直鲁军再次建立功勋，让他的上司张宗昌再次为他感到自豪。但碰到老六，什么军政大事都抛在脑后了，甚至直接搬到老六的住处。这股风流劲儿与他那位上司、“狗肉将军”张宗昌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送给老六的第一件见面礼就达两万大洋，成捆的钞票往这里送，老六的闺房又不是个银行，也没有保险箱，怎么办呢?副官和卫士只好用钞票垫在臀下做凳子，随时等候总司令下令付账。这种招数也只有毕庶澄能想得出来吧。

毕庶澄陷入温柔乡不管不问，手下将一封封电报往这送，不是被骂出去就是随便说个“好”打发了事。一下子渤海舰队的司令失踪了，第八军官兵根本见不到军长的面，就连北洋海军总司令杨树庄也见不到他。心灰意冷的杨树庄干脆投降了北伐军，受任为国民革命军海军总司令。不管是孙传芳的电报还是张宗昌的通知都敲不开毕庶澄的房门，他索性来了个“将在外帅命有所不受”继续逍遥。

脚踩两只船自食恶果

没有军长指挥的军队陷入一片混乱，当前线军事节节失利的消息传来，毕庶澄才缓过神来，一下慌了，这可怎么办?红颜知己老六给他想了个办法，投靠蒋介石吧，你还能继续留在上海，我们做对长久夫妻。

毕庶澄想了想，提出了条件：“只要北伐军不攻打淞沪，我就率领部队退往江北。”且不说将来怎样，为了稳住毕庶澄率领的精锐部队，提出任何条件蒋介石都会答应的，他还派人传话，已经秘密委任毕庶澄的第八军为国民革命军第四十一军，毕庶澄还是军长。这个消息传来，毕庶澄高兴得手舞足蹈，竟然把直鲁军的作战机密全盘托出，之后便来了个彻底消失。他自觉聪明，脚踩两只船，将来怎么变都不怕。

但是形势的确多变，革命发展迅猛，忽然间北伐军已兵临城下。“在这种形势下，以周恩来为首的共产党人于当年3月21日发动了上海第三次工人武装起义，上海大街小巷，到处都可以见到臂佩红袖章的工人队伍进进出出，直鲁军迫于形势不得不退出上海。”鲁勇介绍。

毕庶澄傻眼了，他看着无法控制的局面，来不及跟他心爱的老六告别，撇下带过来的第八军官兵们，自己偷偷上了一艘去青岛的轮船，逃了。

可他真的能逃过这一关了吗?在一间寂静的办公室内，张宗昌焦急得走来走去。这步棋算是走错了，本想扩充地盘，没想到损了夫人又折兵，毕庶澄这次是怎么了?他在反思问题究竟出在哪里。这时，一个人走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张宗昌整个脸色都变了。原来，毕庶澄投靠蒋介石的事情被人告密了。鲁勇说：“其实毕庶澄不问军事，整天沉湎酒色，造成惨重损失的事已经让张宗昌火冒三丈，更不用说投敌之事了。”等待毕庶澄的将是怎样的结局呢?

回想当年“桃园三结义”

向张宗昌告密的这个人是谁呢?他叫褚玉璞，毕庶澄的结拜兄弟。遥想当年，张宗昌、褚玉璞、毕庶澄三个志气相投的人走到一起，也效仿古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气概“桃园三结义”。按照年龄，张宗昌是大哥，褚玉璞老二，毕庶澄则是小弟。但现在，张宗昌要大义灭亲了，侩子手就是老二。

褚玉璞和毕庶澄结拜后其实感情很深，随着褚玉璞的官越当越大，毕庶澄心里有些不爽。但褚玉璞为何要置毕庶澄于死地?还得源于曾经的一件事，也跟一个女人有关。这件事我们还是看看纪录片《绝密档案之民国遗案》中是怎么说的吧：

那是1926年，褚玉璞担任直隶军务督办兼直隶省长(后来的河北省省长)，跟其他两位兄弟一样，他也好色，不管哪家姑娘看上就抢，在当时的天津卫老百姓眼里，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军阀。褚玉璞看上位妓院的姑娘，只有16岁，名叫小青，花两千大洋帮她赎身娶回了家，成为他的第五个姨太太。褚玉璞平时公务繁忙，在家的日子不多，闲暇时间五姨太便去当时有名的新明大戏院听戏。

那一年中秋刚过，大戏院上映了一出精彩的京剧《济公传》，演员是当时著名的京剧名伶刘汉臣。一听他的名字，天津卫的老少爷们都去了，五姨太是个戏迷，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就是这出戏，让她深深迷上了刘汉臣。

此后，凡是刘汉臣的戏她场场不落，演出结束后她还跑到后台，想跟刘汉臣搭话。这一来二去的，便被人抓住了把柄，一则“督办太太红杏出墙”的消息出现在报纸上。褚玉璞怒了，一气之下杀了五姨太，又把刘汉臣抓进了大牢准备杀掉以解心头之恨。

刘汉臣的知名度太高，他入狱后，身边人发起救援行动。有人通过梅兰芳找到了张宗昌，还有人则直接找到了毕庶澄，褚玉璞同时收到两份求情电报，不但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更坚定要置刘汉臣于死地。尤其是他跟毕庶澄本来积怨已深，毕庶澄越想保的人，更不能让他活。

所以他便给二人回复称，电报太迟，刘汉臣已被枪毙了，让毕庶澄觉得好没面子。其实在这几天后，刘汉臣才被枪毙。这则真人真事后来被改编成了小说《秋海棠》，成为民国第一言情小说，枪毙刘汉臣也成为民国天津八大奇案之一。

正是因为这些大大小小的矛盾，结拜兄弟反目成仇，当褚玉璞得知毕庶澄竟然投靠了蒋介石，脚踩两只船后，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张宗昌，并亲自部署杀害计划。

毕庶澄乘坐的轮船到青岛了，他长呼一口气，终于到家了，而后轻松地踏上来接他的专车。正在他思考见到张宗昌该如何开口时，车忽然调转了方向，“错了，我要回公馆。”坐在副驾驶上的副官冷冷地说了句：“没错。”身旁已经有几只手伸过来重重地压住了他的肩膀。车去的这个方向、这个地方，他再熟悉不过了，曾经这里关押过、枪毙过无数个特殊身份的囚犯，现在也轮到他了。一切都已回不去，他只能静静等着那个枪声响起的时刻，这一年，他仅仅34岁。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在张宗昌示意下，褚玉璞打电话让毕庶澄到省城商谈军事。毕庶澄只带卫队团长马文龙赴济南，刚下火车，就被褚玉璞的伏兵乱枪打死。

毕庶澄死了，总督官邸乱了套。据说，只有那位富春楼的老六只身从上海赶来，为他收了尸。

城市信报记者 宫岩